【來論】熊興：特朗普的“政府效率部”能夠成功嗎？特朗普在競選2024年美國總統期間，就提出若勝選後將成立一個名為“政府效率部”的新機構，這引起了廣泛的關注。在他當選後，已任命“鋼鐵俠”埃隆·馬斯克和維韋克·拉馬斯瓦米這兩位企業家來領導該部門。特朗普稱該部門的工作最遲將在2026年7月4日之前完成，即美國建國250周年這個日子。他表示，“一個更小、更高效、更少官僚主義的政府，將是送給美國的完美禮物”。無獨有偶，近期英國也計畫啟動50年來最大規模的政府機構改革，目前已在全國劃定10個地區進行首批重組改革，取消兩級制地方行政機構，首先計畫將一些地方議會合併為規模更大的單一制地方議會，以期達到節約開支的目的。
拉馬斯瓦米（左）和馬斯克。央視新聞客戶端圖片 1. 英美國家長期以來有一種主導性的理念，即“小政府”，政府更多充當“守夜人”的角色。在這類國家中，他們主張政府的主要角色是通過軍隊、員警、法院等來確保每位公民都遵守互不侵犯原則，使其免受外部侵略、違約、詐騙、財產法等干預。在他們看來，最理想的社會形態是“小政府”、“大社會”、“大市場”。它賦予社區和普通人民更多的參與社會的權力，而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主要作用。 特朗普此次提出要成立“政府效率部”，當然也有類似目標。作為商人出身的總統，他天然地對如何優化內部管理，優化人力資源配置，以及不斷降低運營成本具有偏好性。他同時任命兩名企業家來執掌“政府效率部”，也是有意由他們以企業管理的思維來提高美國聯邦政府的運作效率，推動政府服務的現代化，並借鑒商業領域的創新做法來改革政府管理，其初衷不可謂不好。 據公開信息統計，美國聯邦政府和各級州政府的公職人員大概為2000萬人，若算上公立學校、公立醫院、郵局，以及港務局、流域管理局等交通部門這些公共事業單位的1000多萬人，美國“吃公糧”的人員大概有3000多萬人，占總人口比例的大約8%，這在全世界範圍內也算較高的比例，若以人數計，似乎也有“大政府”之感。 特朗普自競選開始，就多次提出要削減政府開支，要在美國國內建設上加大投入。近期特朗普不斷放話要儘快解決俄烏衝突，其一個最重要的初衷就是從俄烏衝突中抽身，不願再將美國更多的資源投入到俄烏戰場上，而非外交政策和戰略考量。 特朗普設立“政府效率部”的主要目標是推動行政改革和改善公共服務。通過減少繁瑣的行政程式，推動政府部門合併與重組，簡化政策制定和執行流程，以促進提高聯邦政府向公民提供服務的品質與效率，強化基礎設施建設等。同時也通過馬斯克和拉馬斯瓦米這兩名企業家的領導，引入企業的創新思維，借助科技來提高政府效率。在未來，這一部門是否會達到特朗普所設想的目標尚有待觀察。根據特朗普的設想，該部門將“獨立於政府之外”，向白宮提供聯邦機構改革的相關建議，看來更像是一個諮詢機構。特朗普若想由馬斯克和拉馬斯瓦米來推行改革，將不得不面對幾個重要的問題。 2. 首先，“政府效率部”雖然從名稱上看起來像聯邦政府新增的一個部門，其設立不需要經過美國國會批准，但如果想推行改革，將不得不尋求國會的支持。國會的支持不僅是“政府效率部”推動改革的必要條件，也是確保政策能夠有效實施的關鍵。里根時期也曾成立了一個“格雷斯委員會”來推動政府改革，提出了不少建議，但由於缺乏當時國會的支持，很多改革也就不了了之。儘管共和黨在2024選舉中在參眾兩院都獲得了多數，但在美國當前政治極化和黨爭激烈的政治環境下，民主黨很可能會在一些改革問題上杯葛共和黨，這就加大了其改革目標實現的難度。 其次，“政府效率部”的主要目標是“精兵簡政”，但這在實際中一定會遇到不少阻力。雖然特朗普和馬斯克、拉馬斯瓦米在削減企業成本上頗有心得，但精簡政府部門和削減企業成本的差異還是很大。在政府部門，拜登政府時期美國聯邦人事管理局就已經設置了保護聯邦雇員免受報復性大規模解雇的規則，聯邦政府雇員享有更強有力的就業保護。儘管這些規則還不是正式法律，但要很快廢止或取消也非易事。更何況，即便是馬斯克和拉馬斯瓦米在裁撤企業人員的過程中，也會與工會、勞動法及相關法規之間存在持續的拉扯。如果由於公共部門大幅度裁員來進行“精兵簡政”，勢必對那些被裁撤的部門和人員以及數以百萬計的家庭帶來重要的影響，這是否會引發社會問題，進一步加劇美國社會的危機和政治極化，是會“美國再次偉大”還是更加混亂？ 同時，聯邦政府預算具有複雜性和龐大性的特點，尤其是社會保障、醫療保險等支出還具有高度的政治敏感性，一旦削減勢必會引發公眾的不滿情緒，國會議員們考慮到自己的政治前途也不一定會支持。以2023財年為例，總共6.75萬億美元聯邦預算中就有4萬億美元左右為必須支出的“強制性支出”，已超過聯邦預算的一半以上，這塊顯然很難“動刀子”。其他的支出包括國防開支、聯邦債務利息等同樣很難削減。 最後，“政府效率部”未來的具體運行模式和領導人員也勢必受到廣泛爭議。該部門目前開出“高智商、小政府、改革者”及每週願工作超過80小時的條件，但酬勞卻是零。這種情況下，誰願意在該部門工作？並且這些人員只是像顧問一樣在政府外部工作，馬斯克和拉馬斯瓦米還可以繼續在其公司工作，也不用全職上班，自身就沒有從商業利益中進行“政治切割”。他們開始推動改革後，各種爭議尤其是其中是否有一些“瓜田李下”的利益問題一定會紛至遝來。 因此，儘管特朗普在主管意願上希望通過“政府效率部”來拖動改革，在提高政府效率和削減開支上能夠取得一定的進展，但政府機構改革本身就是個複雜且具有長期性的問題，受到多重因素的影響和制約，各種不確定性和挑戰都會存在。如果特朗普能夠在複雜的政治環境中尋找到一些共識並與各方合作，當然有可能推動一些具體的改革。不過，特朗普特立獨行且專斷的個性，或許已經預示了他的改革難言樂觀。 （本文作者為湖北大學區域與國別研究院院長助理熊興，本網獲獨家授權刊發，轉載請註明出處） （本文為作者觀點，不代表本媒體立場） 【編輯：王少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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